纪实回忆《知青上河图》
——40个知青的真实芳华岁月
文/ 裴宜广
24、偷鸡摸狗抢苹果
个别知青的名声不太好,好打架、偷鸡摸狗,这是事实。
但是,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,文革时期停课、,野惯了。可那时好歹是在父母身边,还有个约束。
这一下乡可好,没人管了。就几个农民代表,人家只管领着干活,别的一概不管。这就全凭知青个人早期的家庭教育、个体的素质和小群体的氛围了。
我所知道的,我们没有偷过老乡的鸡。
我们的狗咬死老乡一个小鸡仔,我们还赔了两毛钱。
我们喂的鸡被老乡的狗咬死后,老乡拿回去炖了。我们知道后也没有多说什么。
老乡知道炖的是知青的鸡后,很害怕,让孩子把炖好的鸡给我们端回来。我们又让孩子端了回去。
我们偷过苹果,偷的是县里知青林场的苹果,不是老乡的。
我们摸过老乡的狗。这事儿我是罪魁祸首(动物保护者们多多宽恕,不知者不为罪)。
前面说过,我们吃饭油水很少,如果不回家,几个月吃不到肉。
大家馋啊。
咋解馋呢?思来想去,吃狗吧。
谁打狗呢?都没有打过,大家大眼瞪小眼,这可咋整?
大家看着天天来我们林场转悠的老乡家的狗直咽口水。
我不下地狱谁下。
我对眼巴巴的、可怜兮兮的伙计们说,我来吧。
我找来一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倒扣着,用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棍支着锅沿,让锅斜立着。又找来一个碗,碗里放点剩饭菜,把碗放到锅的最里边。
这样狗如果要吃碗里的东西,就必须进到锅里边。我又找来一根长绳子,绳子一头系在棍子上,一头捏在手里。如果狗进到锅里,我一拽绳子,棍子就倒了,锅也就扣了下来,狗就抓住了。
陷阱就设在我的屋门口。
天黑了,大家都睡了。我一人坐在门槛上,手攥着绳子眼盯着锅。
大概是饭菜的味道不咋地,狗转来转去就是不进锅。
眼看半夜了,我上下眼皮直打架。
老天爷饿不死瞎麻雀。
我终于等来了第一个(求主饶恕)冤死狗。
棍子是怎样倒下的我没看清,我只听见厚重的大铁锅砸在地上那沉闷的“嘭”的一声。
我兴奋地喊声把大家惊醒,大家一起围到了铁锅边。
我在锅边挖了一个碗大的洞,让伙计们找来几张报纸,又从柴油机房找了些废机油。
我在报纸上淋上机油后点燃,然后把冒着烟火的报纸塞到锅边的洞里。
由于是机油,所以火苗不大但烟很大。我们就把烟使劲往锅里边煽。一开始,还能听见狗的呜咽,片刻后,就没动静了。
我们七手八脚把熏死的狗抬到给骡马驴牛炒饲料的地锅房。
我动手剥了狗皮(求主宽恕我)。然后我让大家回屋等着,我一人煮狗肉。
我们那时候做饭除了盐和蒜什么都没有。
酱油、醋都没有,更别提花椒大料,香油味精了。
当我把用盐和蒜瓣煮好的狗肉端到垂涎欲滴的伙计们面前时,大家欢呼雀跃如过年一般。
到现在我还记得他们在床上蹦的样子。
我只吃过一次狗肉,但我受不了狗肉的腥气(啥佐料也没有,能不腥气吗)。
从那第一次以后,我只管打狗剥皮煮肉。狗肉,我一口也没有吃。(动物保护者们,对不起了)。
我还偷过一次苹果。
那是1975年八月。我清楚地记得,天都黑了,几个才回城没几天的伙计突然回到林场。
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说,不了了之,快回城吧,你爸让我们叫你快回城去,你亲姨来开封找你了。
几个伙计知道我的身世,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。
我的生母是在一九五五年我八个月时因病去世的。
那时因为交通和通讯不便(我父亲在广东当兵)。更可能是生活困难的原因,我母亲去世后,我父亲跟我河南许昌的姥姥家联系我的抚养问题,但姨和舅舅们都不愿意管,她(他)们,她(他)们竟然连信都不回一封!
奶奶家倒是愿意管,但因为远在甘肃,交通不便,只得作罢。
我是继母一手养大的。
20年过去了,可能是生活好了,也可能是心有歉疚,亲姨来找我了。
我不怨怪她,还有舅舅们当年的做法,他们那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难处,有他们的道理。这就是我的命,这就是人的命,这就是天命,天命难违啊。
我们必竟是血脉之亲,她们毕竟还记挂着我,她们毕竟还念着与我母亲的手足之情。
这就是血浓于水?这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?
我无暇多想,当时表面平静的我内心已是波涛翻滚,我迫切地想见到我的亲姨,看看她的相貌,听听她的话音,就像见到我的母亲,我的亲娘。
当我定下神来准备回家时,仔细一想,我不能空手回去啊,可拿啥呢?穷乡僻壤的,啥也没有啊。
偷苹果去!
我邀上一个伙计一起去了十几里外县里知青的林场,偷了一袋子苹果。
说是偷,其实是半偷半抢。我们偷县里知青的苹果从不隐晦。
他们在果园里设了岗,还支着,但从来不敢管我们。
背着苹果,赶上半夜的火车回了开封。
不是因为这事,我不会去偷(抢)苹果。
裴宜广,男,1955年出生。开封诗歌朗诵协会会员,中国化学工程第十一建设有限公司退休职工。大专学历,当过二年知青,当过五年兵,经过三年商,当过三十一年工人。酷爱文学艺术体育。热爱读书写作朗诵。